無眼:簾密厭看花並蒂,樓高怕見燕雙棲;
無耳:休教懨笛驚楊柳,未乾吹簫惹鳳凰;
無鼻:蘭草不佔王者氣,萱花不辯女兒香;
無舌:幸我不會犂黑獄,千鄉甚事吐青蓮;
無身:慣將不潔調兩子,謾把橫陳學小憐;
無意:只為有情成小劫,卻固無礙到靈台。
這是古時綺琴欲學佛時,師父喝問其斷六根的問答。
眼耳鼻舌身意佛家稱作人身六根。
六根不清凈,不夠格參三昧學佛。六無所指,是怕出家人信念不堅,不能吃苦。這苦,是精神和肉身的雙重磨難,禁不起誘惑和考驗,終將敗下陣來,成為佛門敗類,讓信仰蒙羞,佛法蒙難。
六根之無與有是相對而言,詩句所言句句是以無情破有情,用慧劍破我執。綺琴詩文俱佳,有才情,智慧高妙,本是情種,他能看破看透看穿,緣此多情故,行了方便法門,讓其窺見如來金蓮佛光,心生歡喜。
不由得讓人想起弘一法師,他也是由藝術遁入空門,所學駁雜——著名音樂家、美術教育家、書法家、戲劇活動家,一連串的「家」念下來,難免讓人心生惶恐敬畏,心想這會是怎樣一個傳奇,如此厲害?不過那是另一出好戲了,拙文裝不下。
《論語》卷六 顏淵第十二:「非禮勿視,非禮勿聽,非禮勿言,非禮勿動。」儒家在此也有定論,同佛家相較,少了兩根,沒有鼻和意的討論,當然所指就沒有那麼廣泛與波瀾壯闊。儒家目的不是為了出家參禪,只是禮教起規範教化作用,為修身養性在家出門的範疇服務。
如果綺琴慧根不深,在這喝問中露相,那麼是沒有機緣邁進廟門的。最後大師傅說他是佛門種子,願意澆水施肥著意栽培,但轉口說道:
「以文字釋經,墮口頭禪。」
隨手從地上拾起一個蒲團遞給他,讓他把蒲團坐破,方得成就。
此後綺琴終日不言不笑,終沒能修成正果,金棺雙足,紅粉先埋。
試想法界莊嚴,聰明人未必得插腳處,想參悟大乘,三生三世不做有情物也未必夠用。
一起來聽盛門法師演唱的「六根空境」吧!